"给你了,别回头。"前夫把那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,语气冷漠得像十一月的风,"卡里有四百块忆融速配,密码是你生日,够你撑一阵子了。"
我站在民政局门口,攥着那张卡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离婚证鲜红如血,在初冬的阳光下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"王芳,好自为之吧,"前夫最后看了我一眼,眼神中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,"以后的路,全靠你自己了。"
他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"桑塔纳",那是单位刚配的车,他走了很久的门路才争取到的。
九十年代初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,我裹紧了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灰色棉袄,缓缓迈开了步子。
回到租住的小院,房东李大姐正在院子里拧洗衣服,木盆里的泡沫随着她粗糙的双手起起落落。
"回来啦,"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见我红着眼睛,叹了口气,"都办完了?"
我点点头,声音有些哑:"嗯,办完了。"
"芳子,日子不好过,但总得过。"李大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用围裙擦了擦手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"大姐,我知道。"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却怎么也勾不起嘴角。
那年我三十二岁,带着七岁的儿子浩浩,住进了城东老旧小区的一间十几平米的平房。
屋里的老式木桌上摆着前夫留下的那张银行卡,我盯着它看了很久,仿佛那是一块烫手的烙铁。
平房的墙角已经有些发霉,屋顶时不时会漏雨,但租金便宜,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浩浩放学回来,书包上的小熊已经破了一个角,那是去年过生日时前夫送的,如今成了我们与过去唯一的联系。
"妈妈,今天老师表扬我了!"浩浩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贴着小红花的作业本。

我蹲下身子,揉了揉他的小脑袋:"真棒,妈妈的浩浩最棒了。"
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,那是我和前夫结婚时买的,如今成了我们新家唯一像样的装饰品。
第二天,我把浩浩送去上学,自己去了附近的服装厂应聘。
走进工厂大门,缝纫机的轰鸣声和线头的气味扑面而来,恍惚间让我想起了二十岁时在纺织厂的日子。
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,留着短发,眼睛里透着精明。
"以前做过这行?"她翻看着我的简历,头也不抬地问。
"在纺织厂干过五年,后来结婚就没再做了。"我搓着手,有些紧张。
她让我试了手,看我穿针引线、裁剪布料都很麻利,便收了我:"明天来上班,早八点到晚六点,包两顿饭,月底发工资。"
就这样,我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这一干就是整整三个月,每天起早贪黑,为的就是多赚几个钱。
厂里大多是和我差不多的女人,有的是下岗工人,有的是农村来的打工妹,大家都为了生活奔波。
车间里总是放着收音机,播着流行歌曲,《涛声依旧》、《外面的世界》,歌声伴着缝纫机的轰鸣,成了我们日常的背景音。
那年冬天格外冷,自来水管都冻住了,每天早上要用热水泡开才能用。
我穿着五年前买的那件棉袄,早出晚归。家里的煤炉子总是舍不得多烧,只有浩浩放学回来写作业的时候,才多加两块煤。
厂里的活计不轻松,针尖和线头磨得我手指生茧。有时加班到深夜,回家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相伴,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每月发工资那天,我把钱紧紧攥在手心,生怕丢了一分一毫。车间里的大喇叭广播着"工人李春梅超额完成任务,奖励十元"之类的话,我总是努力干,希望有一天能听到自己的名字。

浩浩的学费、房租、伙食费,每一笔开销我都细细计算。米缸见底时,我会舀些白面掺着煮粥;菜价高的时候,就多买些白菜萝卜。那张银行卡,我始终没有动过。
"这件衣服是你做的吧?针脚真细。"一天,厂长拿着一件样衣走到我的机器前。
我停下手中的活,点点头:"是我做的。"
她仔细看了看那些针脚,又看了看我:"以前学过专业的?"
"没有,就是喜欢琢磨,看多了也就会了。"
"手艺不错,从明天起,你来做设计组的活儿吧。"厂长难得地露出笑容,"工资比缝纫组高两成。"
那天晚上,我买了半斤猪肉,给浩浩炖了个肉土豆,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我心里既欣慰又心酸。
日子渐渐有了起色。我把从厂里学来的裁剪技术用在了邻里街坊身上。
休息日,常常有人敲门:"王芳啊,这块布料我想做件什么样的衣服你给出个主意?""大妹子,你那手艺真巧,给我家闺女改改这裙子呗?"
我也乐得帮忙,左邻右舍的热络让这个陌生的小院渐渐有了人情味。李大姐的独子在城南一家国企上班,常年不在家,她把我和浩浩当成了自家人,时常从地里摘些新鲜蔬菜送来。
夏天的晚上,院子里支起一张小方桌,大家伙儿围坐在一起吃西瓜,听广播里播放的评书和相声,偶尔也聊聊各自的家长里短。
"王芳这日子过得倒是硬气!"隔壁的马大爷啃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,"男人靠不住,还得自己撑起来。"
李大姐接话:"可不是嘛,现在厂里都在说她手艺好呢,听说提了工资。"

我笑笑不说话,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。是啊,撑起一片天不容易,但为了浩浩,我别无选择。
记得有一次,浩浩发高烧,额头烫得吓人。夜里十一点,我抱着他敲开了院里唯一有电话的赵家门。
"阿姨,借用一下电话,浩浩发烧了。"我声音发抖。
赵家媳妇穿着睡衣,倒是二话不说让我进门,拨了医院的号码。找到一辆三轮车,我抱着浩浩赶到了医院。
医院的走廊里挤满了人,消毒水的气味和病人的哀声连成一片。我抱着浩浩在医院整整守了一宿,输液的瓶子一瓶接一瓶,我的心也一点点揪紧了。
医生开了药忆融速配,我数着钱包里的纸币,心里盘算着这月的开销。药费比我想象的贵,几乎花光了我半个月的工资。
"要是买了这药,下周的房租就得拖一拖了..."我站在药房前犹豫着。
"缺钱?"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,是同厂的老刘,他媳妇住院,正好看见了我。
"没事,够的。"我强打精神笑了笑。
老刘却硬塞给我五十块钱:"先拿着用,下月还我就行。咱们都是打工的,互相帮衬。"
回家路上,浩浩烧得迷迷糊糊,忽然问我:"妈妈,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了?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送..."
我咬着嘴唇,差点儿掉下泪来:"傻孩子,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"
"那爸爸呢?他是不是不爱我们了?"浩浩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。
"他...他只是太忙了,"我哽咽着,不知如何解释,"等你好了,妈妈带你去看电影,好不好?"
回到家,我把浩浩安顿好,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,手里捏着那张银行卡。

破旧的台灯发出微黄的光,照在我布满老茧的双手上。我想给前夫打个电话,告诉他儿子病了,可拨到一半又放下了。
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我和前夫相识在纺织厂的职工舞会上,那时他穿着笔挺的白衬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是厂里的技术骨干,我只是一名普通工人。
他喜欢我的爽朗和勤劳,我仰慕他的才华和抱负。结婚后的头几年,日子虽然清贫但很甜蜜。
后来单位分了房子,生活条件一点点好起来。他开始考夜大,学历提高了,职位也上去了。而我,因为要照顾家庭和孩子,一直原地踏步。
渐渐地,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。他参加单位聚会时不再带上我,嫌我"没见识",跟不上他的新朋友们。他嘲笑我的口音,说我"没文化",看不起我的工作。
渐渐地,家变成了一个只有冷漠的地方。
"妈,您说我该不该去医院找爸爸要点钱?"我抹了抹眼泪,对着那台老式黑白电视机自言自语,电视里正播着《渴望》,刘慧芳的遭遇让我禁不住心生共鸣。
日子在柴米油盐中流逝。我开始自学服装设计,找来一些旧报纸杂志上的服装图片,研究各种款式和剪裁。
晚上孩子睡着后,在微弱的台灯下描线条、画图样,有时能画到深夜。饭桌上的油盐罐旁总放着我的笔记本,吃饭时也不忘记下灵感。
李大姐见我总是画图纸,好奇地问:"芳子,你这是要干啥呢?"
"想学点新东西,"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"现在是市场经济了,多学点本事总没错。"
"芳子,你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啊?"李大姐打趣道。
我摇摇头:"大姐,我只是不想让浩浩输在起跑线上。您看现在外面竞争多激烈,不学点新东西,怎么跟得上时代?"

服装厂有个小图书角,我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翻阅一些服装杂志和设计书籍。渐渐地,我开始琢磨出一些自己的想法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,厂里一个大客户来验货,看到了我设计的几个样衣草图,很是欣赏。
"这个年轻设计师有想法,"那位客户对厂长说,"现在外贸订单都要新款式,她这种风格很适合。"
厂长把这话告诉我,还破例给了我一个小奖金。那天我特意买了两个肉包子,和浩浩美美地饱餐了一顿,还给他买了一套期待已久的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。
看着儿子捧着新书爱不释手的样子,我心里暗暗发誓:一定要让浩浩过上好日子,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。
两年后的一个春天,我在街角的小摊上做兼职裁剪时,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站在摊前观察了许久。
那是个周末的下午,街上人来人往。我正在给一位老太太改一件旧棉袄,那位男子一直盯着我的手法看。
"你的设计很独特,"他最后开口道,递给我一张名片,"我是做服装生意的,在香港和广州都有工厂,最近想开发一些新款式,有兴趣合作吗?"
我愣住了,半信半疑地接过名片。"张明远,海韵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",名片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"我...我只是个小裁缝,谈不上什么设计..."我有些局促。
"眼光要独到,"张总笑着说,"我看你改这件棉袄,不仅实用,还很有美感,这正是我们需要的。"
就这样,我成了一家小服装公司的设计师。工资比在厂里高了一倍,还有提成,生活也渐渐好转起来。

当第一份合约书摆在我面前时,我的手都在发抖。那些法律术语我看不太懂,只知道月薪比厂里多了近千元,还有设计提成。
"签吧,"张总看出我的犹豫,"你有天赋,我们不会亏待有才华的人。"
回家的路上,我脚步轻快,仿佛踩在云端。忍不住在路边小店买了一块奶油蛋糕,想给浩浩一个惊喜。
"妈妈,今天过节吗?"浩浩看着蛋糕,眼睛亮晶晶的。
"比过节还要高兴,"我揉了揉他的脑袋,"妈妈找到了新工作,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。"
浩浩上了初中,成绩一直不错。有时我看着他专注做作业的侧脸,恍惚间看到了前夫年轻时的影子——那种专注和执着,像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小区里的邻居们见我穿戴渐渐体面起来,纷纷竖起大拇指:"芳子有出息了!"
我的工作室设在公司里,有自己的小天地。每天早上,我准时把浩浩送到学校,然后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上班。
"喂,王芳,今天又有灵感了吗?"同事小李总爱这么打趣我。
"哪敢说灵感,"我笑着回应,"不过是赶工期罢了。"
张总很器重我,常常把我的设计拿去参展,有了名气后,订单源源不断。我的提成也越来越多,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攀升。
"王设计师,今年年终奖你拿了多少啊?"年底发奖金,会计小张好奇地问。
"去去去,问这干嘛,"我打趣道,"够浩浩交学费就成。"
实际上,我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。不仅给浩浩报了特长班,还换了一套六十多平的两居室,家具也添置了不少。
那些曾经艰难的日子仿佛渐行渐远,但我从不敢忘记。每当看到街头推着小车卖菜的大娘,或是扛着大包小包的打工妹,我都会心生感慨。

三年过去了,那张银行卡被我锁在抽屉最深处,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。如今这张卡更像是一个遥远的记忆,提醒我曾经的艰难与坚持。
直到有一天,浩浩要报一个高级英语培训班,费用不菲,我才想起了那张尘封已久的银行卡。
"妈,你当时离婚时,爸给了你钱吗?"浩浩已经是个懂事的少年,偶尔会问起过去的事。
"给了一张卡,"我轻描淡写地说,"里面好像有四百块钱吧,我一直没动过。"
"四百块?"浩浩皱了皱眉,"都不够买一台walkman的。"
我苦笑不已,那个年代,四百块确实不算少,可要撑起一个家,实在太微薄了。
第二天,我特意去了一趟银行。在ATM机前,我忐忑地插入卡片,输入密码。屏幕上显示的余额让我一时间愣在原地——37,586元。
这怎么可能?三年前只有400元啊!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眼睛,让银行职员帮我查了账。结果令人难以置信:三年来,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千元左右汇入这张卡,汇款人是我的前婆婆王淑华。
"您这卡有笔定期转账业务,"柜员翻看着记录说,"每月十五号,固定一千元,已经持续三年多了。"
我站在银行大厅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前婆婆一直在暗中资助我们?可我和她已经断了联系整整三年,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
走出银行,春天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,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前婆婆是个温柔内敛的人,从不多言语,却总是默默关心家里的一切。
结婚那会儿,前夫工资低,她从来不向我们要生活费,反而常常塞给我们一些零用钱。在我和前夫婚姻走到尽头时,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重话,只是静静地流泪。

离婚后,我怕伤心,便与前夫家断了联系。原来这三年,她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和浩浩。
想到这里,我忍不住潸然泪下。这些年,我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苦苦支撑,却不知还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。
第二天下班后,我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些前婆婆爱吃的菜和水果,然后乘公交车去了她家。
老式小区的楼道里,墙皮剥落,灯光昏暗。我深吸一口气,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门。
开门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了,眼睛里布满血丝,见到我先是一愣,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"芳子,是你啊...你瘦了。"她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妈,我来看您了。"我叫出了这个三年未曾出口的称呼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。
屋内摆设依旧,墙上挂着浩浩的照片,有些是我从未见过的。老人拉着我坐下,端来茶水和点心,眼睛一直红红的。
"浩浩长高了吧?学习还好吗?"她轻声问道。
"挺好的,成绩一直名列前茅,性格像他爸,认真执着。"我笑着回答。
老人点点头,欣慰地笑了:"像他爸爸小时候..."
我犹豫了一下,终于问出那个困扰我一路的问题:"妈...那张卡..."
"知道了?"她微微一笑,"这些年,我一直托人看着你们娘俩,知道你很不容易,就想着每月接济一点。"
"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?"我握住她的手,感受到那皮肤下的青筋和骨节。
"怕你拒绝,"她叹息道,"知道你脾气倔,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离婚是你们两个的事,我不好干涉,但浩浩是我的孙子,你也永远是我的儿媳妇。"

"可是...您的退休金也不多啊。"想到老人可能的节衣缩食,我心里一阵酸楚。
"我一个老太太,花不了多少钱,"她笑着说,"看着你们过得好,我就安心了。"
我的眼泪夺眶而出,埋在她肩头痛哭。这些年的委屈、坚持、不甘,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泪水。
临走时,她塞给我一个布包:"这是我做的几件衣服,给浩浩穿。不值钱,就是一点心意。"
打开一看,全是手工缝制的毛衣和棉袄,针脚细密,每一针都凝聚着老人的心血。
"妈,以后常来看您,带浩浩一起来。"我承诺道。
她点点头,眼里满是期待:"好,我等着。"
回家的路上,我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。那张银行卡不再是离婚的象征,而成了亲情的纽带,连接着我们这个不完整却依然充满爱的家庭。
如今,我在社区里有了自己的小工作室,教几个街坊妇女一起做手工活儿,李大姐也来帮忙,一边干活一边念叨着家长里短。
"芳子,你这人呐,就是有福气,"李大姐总这么说,"自己不屈不挠,又有贵人相助。"
我望着窗外的梧桐树,轻声道:"不是我有福气,是生活教会了我坚强。"
每个月十五号,我都会按时去看望前婆婆,有时带着浩浩一起去。老人每次见到孙子都喜笑颜开,院子里种的花草也越来越多,她说那是为了等我们来时,家里显得热闹些。
"奶奶,您看我这次考试又是全班第一!"浩浩兴高采烈地炫耀着成绩单。
老人慈爱地摸着他的头:"像你爸爸,聪明。"
"那也像妈妈,坚强。"浩浩补充道,让我和老人都笑了起来。

至于那张银行卡,我再也没动过里面的钱。它安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,像一个无言的见证者,见证了这段曲折却温暖的人生旅程。
有人说,最难的不是熬过生活的苦痛,而是在苦痛中保持希望。那四百元起步的银行卡,见证了我从绝望到希望,从挣扎到坚强的全过程。
如今,每当我站在工作室的窗前,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。日子像这窗外的梧桐树,经历了寒冬,终于迎来了繁茂的春天。
浩浩考上了重点高中,前婆婆和我一起去参加了他的开学典礼。那天阳光正好,落在我们三人的身上,仿佛给这个不完整却真实的家庭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"妈,这日子越过越好了。"回家的路上,我由衷地说。
老人点点头,眼中满是欣慰:"是啊,苦尽甘来了。"
人生路上,我曾以为自己要独自前行,却不知有人在暗中为我点亮了一盏灯。那张只有四百元的银行卡,最终盛满了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——爱与信任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最大的馈赠吧,它先让你尝尽苦涩,再在不经意间给你一抹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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